鱼狗

［巍面］光明若可比（一）

这个平静无风的早晨，沈巍推开门看到面前一摊突兀而眼熟的灰白物体时，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教案换成了斩魂刀。

“夜尊？”沈巍望着几乎是趴在地上团成一团的人，试探着开口，攥刀的手紧了紧。

趴在地上的人听见了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带着迷茫与惊恐，眼里尽是慌张无措，却又是沈巍许久没有见到过的干净眼神，不像那个满身邪气杀人如麻的恶人夜尊，倒像极了一万年前安静弱小却总爱跟着自己的弟弟沈面。

他眼里毫无杂质的清澈，让沈巍有一瞬间的惊愕与恍惚。

“哥——”少年从地上爬起，踉跄着向沈巍靠去，不等沈巍花费几秒判断这到底是个什么阴谋或是意外，他就发现面前的人红了眼眶，倚在他肩膀上，说出口的是不加掩饰的委屈，“你去哪里了，那个贼酋说你不要我了，他，他还逼我帮他做坏事，还总打我……”

沈巍心情复杂地收了斩魂刀，手悬空犹豫了一下，轻轻拍在了夜尊的背上，感受到肩上被濡湿的一片温热。活了一万多年，许多陈年旧事都已经记不清了，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眼泪激起了对一万年前那个白衣少年的心疼。

自从那次被贼酋抛下山崖后与沈面走散，苦苦寻找多年再次重逢时，便已得知这个更名夜尊的人作恶无数，厌他惧他者有之，敬他奉他者有之，他褪去了白衣少年的青涩，统领着一帮众人与他作对，与他对峙时眼底是喷薄而出的恨意，沈巍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恨自己，却也在众人的流言蜚语和急于报恩昆仑的过程中，渐渐消磨了对弟弟本该血浓于水的感情。

是我的过失，沈巍想着，安抚着肩头低声啜泣的少年，领着他进了屋，在电话机前给学校请了假。

沈面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沈巍倒给他的热茶，红着眼睛讲起了自己的经过，他说自己和哥哥走在路上碰见了贼酋，自己咳嗽着晕了过去，醒来时哥哥就不见了踪影，只有贼酋奸笑着告诉他哥哥丢下他走了，还强迫他日日替他做事，稍有不如意就责打。这天他不知怎的又惹怒了贼酋，贼酋一巴掌将他拍倒在地，拳脚相加之际他到在地上紧紧闭着眼睛，绝望地想着如果哥哥在就好了。突然感觉一阵眩晕，稍微恢复意识时就听见了哥哥的声音。

说着他卷起沾了灰的白色衣袖，把布满红痕与伤疤的手臂伸给沈巍看，他的声音带着哭过后沉腻的鼻音，看向沈巍的眼神又是略带了怯意的依赖，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隐约有几分撒娇地意味。

沈巍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把，伸手握住沈面的手臂，运作能量帮他治疗。

由沈面叙述的事情推断，他应该是记忆出了些什么问题，停留在被贼酋控制的初期，这个时期的他，应该还没有觉醒异能，对外界也没有太大的恶意。

沈巍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对上沈面的眼睛，“没事，哥哥回来了，哥哥再也不会离开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赵云澜的声音“沈巍你在里面吗，圣器又出问题了，快出来看看”

沈巍看着听到了生人的声音又不自觉向后躲去的沈面，微微皱眉，轻声安慰道“别怕，你就坐在这里”向门口走去。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却像是穷尽了毕生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