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狗

下辈子再做个人

afd:鱼鱼鱼鱼狗

【方思明x你】我好像爱上了我的师妹



  

云梦来了一位新的师妹。



  

师妹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瘦瘦小小的身子,相貌却已经可以看出美人的雏形。她提着安魂灯,安静地立在掌门身边。



  

“小师妹初来乍到,年纪尚小,最好有一位师姐带着她熟悉课业,各位可以愿意的吗?”



  

一群十六七岁的女孩子簇在一起议论打量,却是与新人留着一小段距离,谁也不肯上前一步,小姑娘一声不吭地站在她们围成的圆中,置身事外的神情叫人不敢轻易示好。



  

其实我当时只是抱着古籍路过这里的,看到聚集的人群忍不住探了两眼,分个神的空当,怀里摞起来的书就飞出去了两本,正好落在了师妹脚边。



  

于是我看见她捡起书,越过人群向我走来,我正欲道谢,她却未将书还给我。倒是托着我的手臂直接接过了我怀里厚厚的一摞,低着头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头看我,自然而然地问:“去哪,师姐?”



  

于是师妹就被我带着了,她总是太过懂事,以至于几乎没有需要我照顾的地方。师妹不爱说话,练功倒是严谨认真毫不马虎,她身上总带着同龄孩子没有的早熟与平静,有时候我总觉得她比我这个虚长几岁的师姐更加懂事,更加世故。



  

我们同住一间屋子,两张床各挨着一面墙,门靠近师妹那边,窗户和窗前的长方桌靠近我,师妹勤奋,偶尔我半夜醒来还可以看到她端坐在方桌前借着月光读书方,我微微仰头就可以看到她轮廓分明的侧脸。




  

一天夜里,我睡得朦胧不安稳,眯着眼睛披了外衣起来倒茶喝,抬头却发现小师妹不见了踪影,惊地我一个激灵睡意全无。我放了茶壶正欲出门去寻,却猛然望间窗外一个消瘦的白衣身影,举着安魂灯一招一式地在院里的那棵桃花树下练功,她练得投入,招式却轻盈安静,恐是怕扰了我的睡眠。



  

月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清冷绝艳,不似寻常女孩的小气与娇柔,师妹长相虽美,举手投足间却贯然是少年人的清朗挺拔,我撑着手立在窗边,竟然看得入了迷。



  

直到师妹回头收势,一瞬间与我对上目光,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旋即收了灯像我跑来,却不进屋,立在窗前与我面对面望着,语气歉疚:“师姐,是我吵醒你了吗?”




  

我看着她额上的汗珠,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的身线,想说“没有没有”,张口却发不出声来了。




  

云梦皆是女弟子,有时候练功磕了碰了难免掉几滴眼泪,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师妹哭。哪怕是练轻功时从山石上直挺挺地跌下来,沙砾边的湖水都被染红了一片,她也是一声不吭地由我给她包扎,还有精力安慰快要心疼得哭出来的我“师姐我没事,你别担心”。



  

也只在那天,我窥见她一个人躲着屋后,紧紧攥着一个信封,通红着眼,肩膀不住颤抖,还是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



  

师妹的家人从未来探望她,那封信上用赤字写的“朱”一字,或是她的某个家人。



  

师妹不说,我便不问,只是见着她这样难过的样子,我也着实心疼。于是夜深人静,我邀了沉默的师妹出门,与其说是邀,不如说是我没脸没皮地央求着她出门,师妹心情不佳不愿走动,却还是像往日一样,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请求。



  

我带着师妹绕到桃源津,那里有一座荒废的高塔,我曾经无数次运着轻功妄图飞上塔顶却在堪堪碰到檐角时掉落回水里,大概反复一年之后终于能登上去。



  

我握住师妹的手,叮嘱她“牵好了,这个塔极其难登,稍不留神就会掉下来”,话音刚落,就看见她拉着我衣袂掀风地三段轻功轻巧落于塔顶。



  

我沉默,师妹资质是真的高。



  

她还是垂着头,眼圈微红地望着远处平静的湖面,默不作声。



  

我拢了她的肩膀,师妹长得快,不过半年已与我差不多高了,她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却难得的不排斥我。




  

“我难过的时候喜欢站到这高处来,俯视所有的塔楼和江河,参天的树和升空的孔明灯,还有下面匆匆而过的各行其事的人。”



  

“那个时候就会觉得自己,还有自己的难过与这刀光剑影的江湖相比太过不值一提,寒来暑往,很多人的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不会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对于江湖来说没有意义,可是对于在乎他们的人来说,却像是整个天地明朗。”



  

“无关血缘,无关利益,你要相信,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陪着你,守着你,爱着你。”



  

“师姐就是你身边的人。”



  

师妹抬了头,轻轻搂住我,仍是沉默着,我们就那样站在高塔上,夜风不冷,师妹温热的气息绕着我,竟让我安心地想要睡着。



  

在我朦朦胧胧间,好像是师妹抱起了我,运着轻功轻缓地跳下高塔,向回走,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恍惚间像是多了几分男子声线的晦暗与深沉。



  

“师姐…怎么办才好…”




  

师妹长得很快,来云梦不过一年,已经比我高出大半个头了。



  

我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不算太矮,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中算是赏心悦目的标准身高,可依着师妹这个长势下去,我担心她成年之后要高过寻常男子。



  

我这样想着,站在她身后,伸手去揉她的头,一面将心里的话叨叨出来:“师妹你这样高挑漂亮,以后怕是难有好郎君配得上你…”



  

彼时师妹正坐在桌前练字,听到我的话一顿,沾了墨水的狼毫在宣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痕,她开口有些无奈:“我不用考虑这些事情…”



  

我正想笑她稚气的话,却听到她语气突然变得古怪,搁了笔握住我搭在她头上的手,抬头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锐利,似乎想看出什么欺瞒了她的事情:“师姐突然说些什么郎君不郎君,可是有了心上人?”



  

嗯?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



  

我叹气:“我整天足不出云梦的,别说心上人,连门外卖瓜果的老伯都不曾有几分交流。”



  

师妹轻笑,却很快又皱了眉,“那武当的轻浮男子身强力壮却总是找你看些有的没的病,那华山的穷弟子欠债不还反而隔三差五来给你送些糕点首饰…”握着我的手更是收紧,“师姐迟钝,看不出来他们的醉翁之意?”



  

我又好气又好笑,论起桃花,这公认的美人面师妹可比我多,我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便宽慰:“就算师姐日后有了心上人,也断不会薄你半分,你且放心便是。”



  

可师妹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反倒更加恼怒,猛地放开我的手,冷哼一声卷了笔墨拂袖而去,一分余光也不肯留给我,几步轻跃,消失在了我面前。



  

我莫名,低头看向她刚才伏案的书桌,只有墨迹未干的宣纸还没被她带走,上面留着她隽逸的字句,字形规整落笔,只句末的一撇墨痕隐隐张扬。



  

“爱悠悠,恨悠悠,思悠悠,何日有尽头,无尽无休”




  

师妹的离开是在一个柳絮纷飞的三月。



  

正是春光好景,我还没来得及同她一起放前几日新做的纸鸢,上高塔再酌几杯去年埋下的桃花酿,她就已经垂手站在我面前,同我说些道别的话。



  

“在这里待了近三年,云梦怎么说也是你半个家了…一定要走吗?”我挣扎着做最后的挽留。



  

旁边的桃花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我知道是昨日起就开始议论纷纷的闲人们,她们一向看不得师妹的美艳与淡漠,得知师妹要走更是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嘲讽,什么养不熟的白眼狼,无情无义偷师学艺的话,断断续续,琐碎烦人,很难不传到师妹耳朵里。



  

我欲往那片聒噪的桃花林里飞个暗器以示警告,抬手却被师妹轻轻挡了下来。



  

“她们说的没错,我对云梦确实没有什么感情。”



  

我一愣,有些惊讶于她的直白。



  

“我只会记得你。”她望着我,眼睛是笑着的,语气却是一字一顿的坚决。



  

“我们还会见面的,”她后退一步,神色复杂,“到那个时候,我不会再叫你师姐了。”




  

我不知道她说的再见面是几时,我只知道这些年她没有给我寄来哪怕一封信,她离开时不肯告诉我她去哪,我写给她的一叠厚厚的信亦只能藏在枕下。



  

我不知道我在执着什么,甚至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因为我时常能在梦里见到师妹,见到她在樱花树下练武,见到她在书案前写字,见到她在月色下从敞开的窗子外冲我笑,甚至…梦见她穿着黑色的长袍子,明明是相同的相貌却是男子的模样,金色的面具遮住了半脸,冲我伸出手,叫着我的名字,让我和他走。



  

梦醒了,我靠在床头缓了很久,方觉大事不妙。



  

我好像爱上了我的师妹。




  

我也不是什么忸怩的闺中小姐,爱便爱了,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承认就是。



  

只是我还是不知道她在哪里,一腔衷肠连个宣泄的出口也没有。



  

就这样,我拒绝了好些男子的邀约与示好,孤孤单单地过了两年。



  

我嫉恶如仇惯了,在外闯荡这几年学不会圆滑,得罪了不少权贵和地痞,难免与人结仇。也正是在这条死胡同里,被几个蒙面黑衣人拦了去路。



  

黑衣人们个个下手狠辣,看来今日不取我命不会罢休,我自知敌不寡众,勉强过了几招后就欲先逃,却被墙上一跃而下的黑衣人当头一刀就要劈下,我来不及躲,心想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



  

可是兵刃相接的脆响在出现在我耳边,我睁眼只看见凛冽的剑光闪过。一个黑袍男子站在面前,一头白发半藏在兜帽里,随是带着面具,却也可窥出面容是说不出的俊俏。



  

我看呆了,这样漂亮的人,除了我师妹,还是第一次见。



  

“万圣阁的人——他是万圣阁的人!!”剩下的几个黑衣人惊惧地喊着,提了刀就想跑,被面前的男子一记暗器飞去,就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你没事吧?”他打量着我,似乎找出我受伤的地方。



  

“是谁要杀你?”他皱了眉,撇向地上黑衣人淌着血的尸身,眼中寒意逼人。



  

“你是方思明?”那么多人想杀我,我哪知道是谁派的人,只听到刚才黑衣人喊他是万圣阁的人,而江湖上盛传万圣阁里俊美异人又心狠手辣的少主,会不会就是他?



  

“…是”他竟有些犹豫,“你怕我吗?”



  

嘴上这么问这,却又向前一步,挡了我的去路,像是怕我离开一样。



  

“谢少阁主救命之恩,若不嫌弃,我请少阁主酒楼去酌几杯。”我看着他,总觉得有似曾相识之感。



  

“若与我同行,酒楼恐怕不敢接待你”方思明轻笑,“不必择地方,我们对月而饮即可。“




  

“方思明,传闻总是将你说的很可怖,”我与他坐在屋顶上,我提起酒壶痛饮几口,“可我初见你遍觉得你分外熟悉,举手投足间…像极了我一位故人…”



  

他转头看着我,声音有些轻:“是什么样的故人?”



  

“是我的一位师妹,她那时年纪虽小却已经比我懂事多了”,那双平静而坚定的眼眸仿佛又出现在我面前,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很快又敛了眉目。“我很喜欢她,把她当做至亲一般,可后来她离开了云梦,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踪迹,已经好多年了,我寻不到她。”




  

“可是我还是在寻。”我放下酒壶,将头埋在膝间,眼泪濡湿了一块衣裙,我不想让方思明看见。



  

方思明没有说话,也没有喝酒,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投在我身上,平静而灼热。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坐在彼此身边,良久,他将手搭在我的手臂上。



  

“想去最高的地方看看吗?”他说。



  

于是他揽着我的腰,带着我踏上金陵钟鼓楼上红色的飘带,在微凉的夜风里,飞上最高的红色塔楼尖顶。

尖顶立足之地狭小,我和他站的很近,几乎贴在一起,神使鬼差地,我伸手,去触碰他的面具,想看看这面具下的面孔,是不是如我朝思夜想的一般。



  

他握住了我的手腕,却是低头,嘴唇在我腕上轻轻点了一下,很快离开。



  

我感到眩晕。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对这样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生出了这样的无可言说的心绪,许是他太像师妹,我寻不到,只好移情。



  

感情来得突然莫名,却又好像本该如此。



  

我只记得最后我们拥在了一起,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发顶,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放在我的脑后,将我按在他怀里。他抱得太紧,以至于我靠在他胸前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和我的心跳混在一起,难以区别。

这天夜里天上没有什么云,能很清晰地看到亮亮的星星。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我坐在点香阁里,闷着头一杯一杯地喝蔡居诚给我倒的酒。



  

蔡居诚一只手不耐烦地叩着桌子,一只手将我带来的宝石往怀里拢:“你有什么屁话就说好吧,酒不要钱吗?”



  

我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墩,有气无力地扶着额头:“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在万圣阁方思明的床上。”



  

“???”蔡居诚提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酒漫过浅口杯,泼满了一桌子。



  

“你他妈在讲什么霸道少主爱上我的话本?”



  

蔡居诚将毛巾摔在我脸上,一边看我擦满桌的酒水,一边听我讲完了素不相识的方思明从天而降救下了被仇家追杀的我并与我星空下酌酒对月并抱着我飞上了金陵最高的塔顶并且我啥也不记得的睡了过去第二天醒了就在他床上了。




  

衣服是完整的,被子是盖着的,房间里除了我是没有别人的,我醒来是呆滞与惊恐交加的,于是一声招呼不打直接从窗户飞走了的。



  

“别问了,我哪知道怎么办。”蔡居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里充满了嫌弃,“你倒是个多情种,前几月找我是说你好像爱上了你师妹,现在转眼又是万圣阁少主,还真是剑走偏锋不奇不爱。”



  

“你从前不是这么磨叽的人,不过是些儿女情长而已,心里怎么想的,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去。”说完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废话,他挥挥手将我赶出门。



  

“下次来若还是为这些拎不清的蠢事,你就把钱放在窗台上自己滚吧。”



  

于是我滚了出去,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方思明,就坐在那天的屋顶上,不知道该不该大喊一声“方思明”,又担心喊了会吓到路人逃散惹人报官。




  

正当我痴坐在屋顶上左思右想时,那熟悉的黑色长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们相顾无言,我一时不知道我该如何向他表明心迹,在遇到他的前一刻我还心心念念着我的漂亮师妹,下一秒碰见个同样漂亮的男人,难道就变了心吗?



  

我纠结着,从前我倒没发现自己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性子。



  

方思明见我长久沉默,似乎误会了什么,先开了口,语气像是含着几分悲伤:“昨日我是该将你送回家中或是旅店,只是若被人看到你与我同行,恐会对你的名声有影响,所以只得将你带回万圣阁,并非有意逾越。”



  

“我本是万人畏惧唾弃的邪道,如果惹得我爱上的女子因为我被世人背弃,那我情愿她离我远远的。”



  

我也不傻,自然听得出他话中所指,但是我见色起意就算了,难道连着他也对我一见钟情?我的姿色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既已表明心意,按蔡居诚的话说,心里怎么想的怎么做就是了,于是我决定与他坦言。



  

我将手搭在他冰凉的指套上:“方思明,我虽是第一次见你,却已有相处了多年的感觉,这情不知所起,我也无意深究,总是从心便是,千山万水千难万难,我都愿意陪着你。”




  

他看着我的眼睛,反手握住我的手,金属指套在我手背上摩挲过,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蓦地有些心虚。



  

“只不过…只不过有件事我该告诉你。”



  

“什么?”



  

“我曾给你提到过的那位师妹,我放心不下她,仍是想寻,我已与你心意相通,也希望你不要介意此事。”

我说完,抬头去看方思明的神色,本以为他可能多少会有些许介怀,却对上了他含着笑的一片深情的眼睛,下一瞬就被他拥入怀里。




  

“师姐…你还真是迟钝啊…”




  

碧空万里,风轻云净,点香阁敞开的红木窗户里扔进了一张烫金喜帖,伴随着一声轻快明朗的高喊。



  

“这次不是蠢事了!”




  

————————————————

附:

1.对主线方思明在云梦的经历做了一些改动,也是因为碰见了你,方思明没有去学那些“勾引男人和女人”事情,所以在云梦的性格设定是比较冷淡而不是主线里的千娇百媚。

2.蔡居诚文中设定类似于你的gay朋友,除了金钱和朋友关系没有别的感情。


评论(11)

热度(156)